第(3/3)页 萧景珩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,那双总是含笑的凤眸此刻晦暗不明,带着令人心惊的探究。 “你这是在赶朕走?” 他声音很轻,却让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。 姜昭宁心头一跳,连忙垂首:“臣妾不敢。” “不敢?还有你不敢的事情?” 萧景珩冷哼一声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,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心上。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。 姜昭宁攥紧了衣袖,正欲请罪,却见萧景珩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,随意地扔在案上。 “看看。” 他的声音辨不出喜怒。 姜昭宁迟疑地拿起,展开信纸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。 是太后的亲笔。 信上字字句句皆是催促,言及自己病体沉重,盼陛下早日诞下皇嗣,以安社稷。 末尾更是直言已派了身边的徐嬷嬷入宫,专司督促此事。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,信纸被捏出细微的褶皱。 顺着萧景珩的视线望去,果然见到殿外立着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,正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徐嬷嬷,此刻正垂首而立,俨然就是太后的眼线。 原来这才是他近日来频繁来自己宫中的原因。 子嗣? 只可惜,她根本不可能有子嗣的。 三年前,她从冰湖中将昏迷的萧景珩拖上岸,自己却因寒气入体,伤了胞宫。 她的体质本就偏寒,此番又受此大损,只怕…… 只怕此生难有子嗣。 姜昭宁死死咬住唇内软肉,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惊觉失态。 中宫无子,朝堂上下早已议论纷纷。 太后明里暗里的催促,六宫妃嫔们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,还有…… 她抬眸望向萧景珩棱角分明的侧脸,心头泛起一阵细密的疼。 他是一国之君,需要嫡子继承大统。 而她此生是没有儿女之福的。 “陛下,”她强压下喉间的苦涩,声音轻得仿佛一触即碎,“臣妾前些日子送去御书房的诏书……您可批阅了?” 那封她亲手所写的废后诏书,字字泣血。 若他肯批,至少还能保全彼此之间最后一点体面。 “什么诏书?”萧景珩眉头微蹙。 “就是废……” 她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。 起初只是隐约的脚步声和争执,渐渐地,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越来越清晰:“陛下!贵妃娘娘旧伤复发,已经疼昏过去三次了,药也不肯用,奴婢们实在没法子,这才……这才冒死来求陛下……” 姜昭宁微微皱眉,这声音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琉璃。 “放肆!”徐嬷嬷中气十足的呵斥声骤然炸响,“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就该去请太医,深更半夜在皇后宫前哭嚎,成何体统!” “嬷嬷恕罪!”琉璃的声音越发凄切,“实在是娘娘疼得受不住了,奴婢看着心疼……都是奴婢自作主张,娘娘根本不知情……求陛下开恩,就看一眼娘娘吧……” “住口!”徐嬷嬷声调陡然拔高,显然动了真怒,“陛下正在皇后宫中休息,休要吵闹!来人啊,把这不懂规矩的贱婢拖下去!” 殿外传来拉扯的声响,琉璃却仍不死心,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:“陛下……娘娘疼得直唤您的名字……求您……” 话未说完,似乎被人捂住了嘴,只剩呜呜的哽咽声。 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,映得萧景珩的面容晦暗不明。 他眉头微蹙,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,显然在权衡着什么。 姜昭宁静静地看着他,只见他眉心的褶皱更深了几分。 烛光下,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隐在阴影里,一半被镀上暖色的光晕,显得格外深邃。 终于,他轻叹一声站起身来,玄色龙袍上的金线暗纹在烛光下流转。 “朕去去就回。” 萧景珩丢下这句话,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。 姜昭宁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,嘴角扯出一抹苦笑。 果然,只要贵妃一句话,他连太后的旨意都能违抗。 殿外很快安静下来,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棂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