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窗外雷声炸裂,仿佛要将这片破败的老城区撕成碎片。 雨点如子弹般砸在铁皮雨棚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,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铁锈混合的腥气。 “苏筱筱!开门!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!再当缩头乌龟,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房子!” 粗暴的砸门声和污言秽语,混着瓢泼大雨,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苏筱筱的耳膜。 她蜷在老旧掉皮的沙发里,死死抱着膝盖,身体抖得像风中残叶。 布面早已褪色发硬,磨得她脸颊生疼,可她不敢动,也不敢出声。 出租屋半个月前被强拆,行李还堆在墙角,她除了这栋摇摇欲坠的祖宅,再无处可去。 霉味从地板缝里渗出来,混着潮湿的木头腐朽气息,令人作呕。 这里是家,却也是一座囚笼。 父亲临终前,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祈求:“筱筱,守住……守住这老院子,就是守住了我们的家……” 苏筱筱惨然一笑。 嘴角干裂的伤口微微渗出血珠,咸腥味在舌尖蔓延。 父亲走后,所谓的亲戚第一时间跳出来争抢赔偿款,将她扫地出门。 如今,只剩下一屁股还不清的债务,和这座随时可能在暴雨中塌陷的“家”。 屋外,铁门被踹得哐哐作响,男人不耐烦的叫骂声愈发凶狠:“妈的,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!我告诉你,最后三天!凑不齐五十万,就把你这破院子抵了!再敢不接电话,老子就卸了你的胳膊腿!” 苏筱筱将头埋得更深,恐惧像无数只蚂蚁,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。 心跳声在耳中轰鸣,像一面破鼓,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。 突然—— 咔嚓! 一道惨白扭曲的闪电,如天神之怒,不偏不倚地劈中了院子里的那棵百年老槐树! 整栋老宅剧烈一震,墙上的灰泥簌簌掉落,灰尘扑簌簌地落在她肩头,带着一股陈年霉味。 苏筱筱被这惊天动地的巨响骇得魂飞魄散,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。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偏厅。 那里,挂着一幅祖传的壁画——《将军戍边图》。 就在刚才那道闪电的映照下,她好像看到……看到壁画剧烈地晃动了一下! 不,不止是晃动。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蹿上天灵盖,苏筱筱心脏狂跳,鬼使神差地冲进了偏厅。 偏厅里光线昏暗,只有窗外时断时续的闪电提供着照明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,却也夹杂着潮湿与陈旧的气息。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微微下陷,吱呀作响,仿佛随时会崩塌。 那幅巨大的壁画几乎占满了整面墙,画中景象雄浑悲壮。 黄沙漫天,孤城耸立,一位身披玄甲的将军勒马立于城头,身后是残破的“雁门”旗帜。 以往,她只觉得这画古旧,画中的将军虽英武,却也透着一股死气沉沉。 可现在,借着又一道划破夜空的电光,苏筱筱看得清清楚楚——画中那名将军雕塑般坚毅的嘴唇,竟然……微微翕动了一下! “求……求神明……” 一道沙哑、干裂、仿佛从千年古墓中透出的声音,夹杂着绝望与哽咽,幽幽地钻入她的耳朵。 “求神明……赐水……” 幻觉! 一定是自己被吓出了幻觉! 苏筱筱拼命摇头,冰冷的雨水从破损的窗户缝隙渗进来,打在她脸上,让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。 她想逃离,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钉在原地。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泣血般的悲鸣:“雁门……雁门八万军民,已断水七日……只剩三日粮……求神明……垂怜……” 苏筱筱的瞳孔骤然收缩。 她的视线死死锁在壁画的一角。 那里,在城墙根下,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边,一个扎着总角、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,正将一块黑乎乎的树皮,奋力地往嘴里塞。 那孩子啃得太用力,嘴唇已经磨破,渗出的血丝混着干硬的树皮,糊了满嘴。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,只是麻木地、机械地咀嚼着,一双大眼睛里,没有孩童该有的光彩,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。 这一幕,像一柄重锤,狠狠砸在苏筱筱的心上。 她颤抖着,不受控制地伸出手,朝着壁画中那口枯井的位置,慢慢探去。 指尖冰凉,触碰到的是粗糙而坚硬的墙壁。 什么都没有发生。 苏筱筱自嘲地想扯动嘴角,果然是自己疯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