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吕布那句“灼灼耀目”,裹着西凉铁骑的粗粝质感,又揉了丝磁性的沙哑,每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,狠狠挠在何悠悠刚被死亡洗礼过的心尖上。 凤仪? 她心头猛地一跳。这称呼……是巧合?还是……他叫的是这具身体的太后尊位,还是意有所指? 她强迫自己抬起眼,迎上那双在昏暗烛光下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眸。 臣属的恭顺?武人的桀骜?强者的审视? 统统不是! 那里面翻涌的,是赤裸裸的、对美丽猎物最原始的兴趣和征服欲!滚烫、放肆,像要剥开她繁复宫装,直刺灵魂深处。 淦!这比董卓的刀锋更让她心悸! 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。 她不能露怯。 一丝一毫都不能。 何悠悠深深吸了一口混杂血腥味的冰冷空气,借机调整坐姿。腰背挺得更直,下颌微抬,努力撑起何太后刻入骨髓的威仪。 宽大袍袖下,手微微颤抖。她缓缓抬起右手,动作刻意迟缓凝重。指尖莹白如冷玉,拂过袖口金线刺绣,然后,极其缓慢地、落在了左手紧握的袖口——那里藏着前世记忆化成的救命稻草。 指腹下,是锦缎微凉的触感。 她的目光,从吕布那张棱角分明极具侵略性的脸上移开,落回自己指尖,又缓缓抬起,再次穿透被画戟挑开的珠帘缝隙,撞进吕布燃烧暗金火焰的眼眸深处。 唇角,极其缓慢地,向上牵起一个弧度。 笑容很浅很淡,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疲惫。然而,在那双同样被烛火映亮的眼眸深处,却像投入两颗冰冷火星,骤然点燃了某种东西——洞悉一切的孤注一掷。 冰冷指尖,在袖口象征前世记忆的褶皱上,轻轻敲击了一下。 嗒。 声音很轻,却在这死寂大殿里,异常清晰。 “吕将军......” 三个字,被她念得百转千回。 目光如同无形丝线,缠绕在吕布身上,带着居高临下的试探。 “这乱世棋局......” 她微微停顿,指尖再次轻轻一点。 “可愿......” 红唇轻启,字眼清晰缓慢,如同珠玉滚落金盘。 “与本宫......” 最后两个字,微微加重语气,眼波流转间,糅杂一丝编剧对角色命运掌控的挑衅锋芒。 “共执一子?” 偌大的嘉德殿,仿佛被彻底抽成了真空。 吕布单膝跪地的身影,在摇曳烛光下凝固如铁铸雕塑。 “共执一子?” 低沉的声音重复着这四个字,如同闷雷滚过空旷殿宇。他抬起头,那双燃烧暗金火焰的眼眸死死锁在何悠悠脸上。 惊疑!探究!被冒犯的戾气!还有一丝被惊世骇俗之言勾起的、近乎滚烫的兴奋! 他缓缓站起身。 玄铁重甲摩擦,发出冰冷沉重的声响,高大的阴影瞬间笼罩凤座高台!方天画戟并未收回,戟尖斜斜点地,幽冷寒芒正对珠帘后的何悠悠!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巨浪,排山倒海压来! “太后此言......”吕布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西凉腔调的粗粝,每个字都像从齿缝磨出,“末将,听不懂。” “是真不懂,”何悠悠迎着他几乎要将人刺穿的目光,指尖依旧停留在袖口,“还是......不敢懂?” 她微微侧头,目光扫过殿中那片尚未凝固的刺目猩红——何进身首分离处,浓稠血浆正缓缓蔓延。又掠过洞开的殿门,看向外面依旧天河倾泻、雷蛇乱舞的狂暴雨幕。 “大将军的头颅,血还未冷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淬了冰的针,“董仲颖的刀,也才刚刚离手。” 她收回目光,重新定格在吕布那张刚硬如岩石、此刻却微微绷紧的脸上。 “吕将军,”语调骤然下沉,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,“你此刻入宫‘护驾’,是奉了谁的命令?是陛下的旨意?还是......董仲颖的授意?”最后几个字,咬得极重。 第(1/3)页